九月下旬,妻子送我赴北京天坛医院手术,患者甚多,挂号站队二十余天才住进病房。其间,姐姐三天两头来电询问。手术前夕,姐姐执意赴京,我理解其心情,嘱她随我单位同事一道前来。姐姐赶到医院,见我那一刹,一脸肃穆,眼睛发直人发愣,见我又一次身着病服、剃了光头,不禁掩面哭泣。我忙说,不要这样。妻子边搀姐姐到床沿坐下边宽慰她,天坛医院神经外科亚洲、世界,姐尽可宽心。
第二天手术后入ICU,在ICU停留二十四小时后返回普通病房。在这近三十个小时里,我似沉睡的猪一般于不知不觉中度过,可我的姐姐和妻子,这近三十个小时对于她们却十分漫长,她们一直守候在手术室和ICU室外备受煎熬,焦虑、打听、叹气、流泪。随后在我调养中,姑媳俩忙前忙后、烹饪菜肴、轮流把匙、精心护理,而我有时竟"毫不"领情。一次,我瞪眼嚷道:老是猪肉鸡肉的,不吃啦!妻子发愣,姐姐怔道:要吃么事呀?"天上飞的、山上跑的!"我声音高八度地回道。同室病友惊诧的眼光一齐射向我,旁边的护士也侧目而视,满室怪异的神色,像看戏中人似的。姐答道:医院周边没有。我说:北京城还能没有?我心想,北京位于北方,又为首都,焉能没有飞禽走兽?我向来好吃,术后贪吃且十分能吃。当时我就是如此此这般横闹,丝毫不顾及姑媳俩的感受,不顾及她们那早已疲惫、破碎和伤痛的心!每每想起这些,心中万般懊悔。
术后一周许出院。因种种原因,需回武汉湖北肿瘤医院放疗。
来京已一月有余了。赴京时,街边树木尚摇曳着金黄色的衰叶,出院时树枝光秃秃的,其风也萧矣,其雨亦绵也,令人不胜伤感。
回家调养数日即入湖北肿瘤医院。医院位于南湖北侧,我住的二住院部为频湖而建的两层小楼。小楼简易,年久失修,时值冬季,阴雨阴风,满目男女老少患者蹒跚于楼前室后,一幅凄怆悲凉景象。院方安排放疗患者一间小屋,不足九平方,室内两小床,患者护理各一,门窗同向对外。妻子耽误工作久了,不能继续陪我了,只能周末前来。姐姐下岗了,护理的重担落在她的肩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