印章须用印泥,印泥有厚薄,有干湿,这些都能使同一印章的形体发生变化;而在纸上或绢上,也要发生变化;而使用印章时按力的轻重,也会发生变化;又经过装裱,某种纸张有伸缩,也会发生变化。所能遇到的变化是如许之多,问题不仅在于繁琐而已。还有一个方法是从印泥新旧、纸绢的包浆(纸绢上的光泽)来作为辨认印章的依据。论旧、论包浆,当然显示了纸或绢的悠久历史,但是,孤立地通过这种方法来证明这种旧是50年或100年,那是300年,这是可能的事吗?
他曾经鉴定上海博物馆藏的王渊(13世纪末一14世纪中期)《竹石集禽图》,从画面的时代特点与个人风格来看,可以肯定是王渊的晚期作品。其次看其隶书款和“王若水印一墨妙笔精”二印,钤印很好,纸张也符合时代面貌。再考究它的流传经过,解放前为上海周湘云所有,画上的“张弧之印”则表明它曾为张弧旧藏。乾隆皇帝的印玺则说明它曾庋藏于清内府,入内府前又经梁清标收藏,因为其上有“棠村审定”“蕉林”二二印。后看“八年癸丑”的年款,宣德八年(1433年)正好是癸丑,上距作画时间约一百余年。作品的主要依据和辅助依据均一致,于是可以断定它是真迹无疑。他的鉴定理念对其后的谢稚柳、徐邦达等人有着深刻的影响,这二位鉴定家对张珩的方法都有各自的理解与运用,自成一格。综观20世纪中国书画鉴定界,张珩对于书画鉴定学具有开山之功。
谢稚柳
先生工诗文,能书法,擅山水、花鸟,亦偶作人物,尤精书画鉴定,与张珩并称“北张南谢”。谢先生早年学画,又与张大千一起对敦煌壁画进行了长期的研究,这使他准确地把握了唐宋以来中国书画主流风格的渊源流变,由此确立了以风格流派断代,辨伪的方法。正如他本人所说“切实的办法是,认识从一家开始,而后从一家的流派渊源等关系方面渐次地扩展”。虽然他也不忽视对相关文献的印证,但却更看重书画艺术的本体,如作品的意境,格调、笔法、墨法、造型和画面布局等特征,即
重视书画本身的体貌精神
徐邦达
先生幼年即接触大量古今书画,14岁开始习画,从苏州老画师李醉石学习绘画,从赵时枫学习古书画鉴定知识。后入当时海上书法家、画家,鉴赏家吴湖帆先生之门,书画与鉴赏能力日进,年不及三十,即以擅鉴古书画于江南。20世纪50年代至今一直在北京故宫博物院从事古代书画鉴定研究工作。在长期书画鉴定活动中,徐先生逐渐形成了高度重视书画本身的笔墨,题跋、历代书画著录、印章、纸绢、装潢形式等因素以及相关文献的考据与实证,实行鉴考结合,绝不允许“模糊度”,与启功先生提倡的“书画鉴定中要有模糊度”恰恰相悖,体现出徐先生追求鉴定科学性的学术取向。他的鉴定方法具有如下明显的特色:一是在鉴定中建立可供参考比较的
四是极为倾心梳理见于著录的
。下仅举徐先生通过笔墨鉴定书画的个案,以窥其鉴定之一斑。笔墨与毛笔的特点与性能有关,宋代叶梦得《避暑录话》中载:“熙宁后始用无心散卓笔,其风一变。”而传世的晋王珣的《伯远帖》,其字笔画吸墨不多,转侧也不灵活,转折时往往提笔再下,分明用的是无心笔,此帖必赝本或临本无疑。再看唐代孙过庭的《书谱序》、僧人怀素的《苦笋帖》、颜真卿的《祭侄文稿》、杜牧的《张好好诗》等大都使用一种坚硬而吸墨不多的有芯笔,若用无芯软笔定当无此效果。而传为王羲之的《大道帖》(台北故宫博物院藏),其笔画润丰圆熟,含墨极多,用晋代的有芯笔是写不出来的,所以定为宋代米芾的临写本。徐先生著述宏富,已逾500万字,近期由故宫博物院出版
出身于文物店的书画鉴定
先生,1983年参加了文化部文物局成立的中国古代书画鉴定小组。他治学严谨,考证精微,在七人中尤以熟悉小名头而,这正好可以弥补偏重大家研究的不足,对于整体把握中国书画史和鉴藏传世书画颇具意义。在长期的实践中,勤奋好学的品行使得他尤精于书画断代、辨伪中的相关细节,如他对明代吴应卯大量伪冒祝允明作品、王宠的弟子金用伪造其师作品、八大山人和张大千赝品的研究等。这种极为精细的研究,对于甄别当今以高超手段作伪的书画现实意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