民国时期,虽然官窑体系崩塌,但一些统治者为装点门面,专人设计样式,制作瓷器,其质量和水平并不亚于封建时代的官窑瓷器,因此这些瓷器被称为 “现代官窑”“民国御瓷”。从现存实物看,民国早期的袁世凯、徐世昌、曹锟等高统治者,都特制过瓷器,其中以袁世凯特制的 “洪宪瓷” 为有名。“洪宪” 是袁世凯复辟帝制所用年号,他效仿以往皇帝,命令景德镇烧制精瓷备用。为此,他从故宫选出雍正、乾隆、嘉庆等各朝瓷器做样本,命郭葆昌筹办洪宪御窑,还想重建御窑厂。有一种说法是,原定生产四万件瓷器,但因时间等原因只完成了六千件。这批瓷器除增加新造型外,基本沿用传统制作工艺,且彩绘比清代瓷器。为袁世凯特制的 “居仁堂制” 款粉彩瓷器,具有清代宫廷用瓷的风格。袁世凯灭亡后,主事者为收回本钱,将未烧成的 “洪宪瓷” 底款改写为清代雍正、乾隆等不同年款,所以这批 “洪宪瓷” 中有些造型、工艺相同,但底款不同。后来有人将一批 “洪宪瓷” 转往香港,香港文物鉴藏家杨铨先生将这批共六百余件的 “洪宪瓷” 悉数购得。1959 年国庆十周年前夕,杨铨把家藏的 5542 件珍贵文物全部无偿捐献给广州市人民,其中就包括那六百余件 “洪宪瓷”。
清末,江西鄱阳的 “云林画室” 造就了一批绘画人才,如黎竹庵,后来成为有名的画师,其瓷板画备受人们喜爱,还有人成为景德镇刻瓷名家,创出刻瓷特技。民国初期,饶州统税局局长缪某请黎勉亭刻袁世凯像献上,袁世凯大喜,令其入京授职,并雕刻像,其刻瓷作品应算袁世凯特制瓷的一部分。
除了袁世凯的 “洪宪瓷”,民国时期其他军阀也有自己的专属瓷器。徐世昌的 “静远堂制” 款瓷器,专仿雍正朝器物,多为单色釉,尤以天蓝釉和青釉为出色,如年窑暗花蝉纹梅瓶,釉面极其精细,为稀世之珍。徐世昌作为一代军阀兼文人大,学问深厚,书画造诣,自诩为 “水竹邨人”。郭葆昌深知徐世昌的审美趣味,为其监烧的瓷器多仿雍正年窑的单色釉,格调含蓄而优美,贴合徐世昌以雅士自居的文人风范。徐世昌还将这些瓷器作为礼物巴结日本人。
曹锟的 “延庆楼制” 款瓷器品种不多,传世,却收藏价值。例如粉彩富贵图双龙耳瓶,高 30 厘米,瓶口饰有金边,制作精细,釉质洁白无瑕,画面艳丽华贵。瓶两侧的双龙耳造型早出现在隋代的陶器中,饰双龙耳的器物总以朴拙浑厚为美,此瓶虽瓶身纤巧与大龙耳略显突兀,但整体制作精细。2005 年 6 月 20 日在北京翰海的拍卖会上,该瓶成交价达 41.8 万元。
郭葆昌在景德镇督陶时,还为自己烧制了一批瓷器,署款有 “觯斋” 等。这批瓷器带有浓厚的文人趣味,以瓶类为主。器型雍容典雅,线条简洁,瓷绘以人物和花卉为主。花卉以疏淡为基调,着色清淡,布局疏朗,没有一般民国粉彩花卉的浮华浓艳之俗;人物多为高士图,姿态恬淡,表现出功成身退后隐逸的悠闲,体现了郭葆昌虽出身古董铺小学徒,但愿以文人自居的人生理想。
民国官窑瓷器仿古色彩较重,是中国仿古瓷历史上的高峰期之一,以仿历代名窑作品为主,尤其以仿清康、雍、乾三代的瓷器为常见。常见的有仿三国、两晋、南北朝的青瓷,仿隋、唐、五代的白瓷,仿宋代汝、官、哥、定、钧五大名瓷,仿元代青花瓷,以及明清的青花、五彩、斗彩、粉彩、珐琅彩及单色釉器。民国初期,景德镇的仿古瓷作坊遍布街头里弄,在南门码头的黄家洲还形成了仿古瓷集散地。这个时期大量的仿古瓷集中在仿明清各朝代的官窑瓷器上,多的要属康、雍、乾三朝的瓷器。
民国瓷的釉面一般略微泛黄,表面光泽柔和,给人一种松软之感。像一些粉彩瓷器,其釉面的光泽柔和温润,没有刺眼的反光,这是由于当时的釉料配方和烧制工艺所决定的。但这种柔和的光泽并非暗淡无光,而是在光线下呈现出一种内敛的光泽,仿佛有一层薄纱覆盖。
民国后期,釉料经过机械处理,釉面明净细润,但同样光亮柔和却不刺眼,这是因为经过时间的沉淀和氧化,釉面形成了一种特的温润质感。不过,现代仿品的光感往往过强,没有真品那种柔和自然的感觉,即使经过人为做旧处理,其光泽的分布和质感也与真品存在差异。例如一些仿洪宪瓷的珐琅彩,其釉面的光泽可能会显得过于亮丽和均匀,而真品的珐琅彩釉面在光线下会有细微的变化和层次感。
此外,民国瓷器的釉面还可能存在一些细小的瑕疵,如缩釉、串烟等现象,但这些瑕疵在真品上往往呈现出自然的状态,而仿品的瑕疵则可能是刻意为之,显得不自然。
民国官窑瓷器的款识具有重要的鉴定价值。“居仁堂制” 款瓷器是袁世凯任大时的瓷,其款识多为楷书,字体规整、端庄,笔画粗细均匀,书写流畅自然。“居仁堂” 三字的结构严谨,比例协调,其中 “居” 字的一撇一捺舒展有力,“仁” 字的单人旁和右边的 “二” 字搭配和谐,“堂” 字的上半部分笔画紧凑,下半部分的 “土” 字横画平稳。
“静远堂制” 款瓷器为徐世昌,其款识风格仿雍正朝,字体较为纤细、秀丽,具有一定的书法韵味。如 “静” 字的青字旁线条流畅,“争” 字的笔画略显修长,整个字给人一种优雅的感觉;“远” 字的走之底写得灵动自然,“堂” 字的结构紧凑而不失大气,体现了当时文人的审美情趣。
而现代仿品的款识往往在书写风格、字体结构、笔画粗细等方面存在破绽。有的仿品款识字迹模糊、笔画软弱无力,缺乏真品款识的神韵;有的则在字体的模仿上过于刻板,没有真品的自然流畅之感。此外,仿品的款识颜色和质地也可能与真品存在差异,真品的款识颜色通常深入胎骨,与釉面融合自然,而仿品的款识可能会浮于表面,颜色过于鲜艳或暗淡,容易被识别出来。